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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奥利奥/双Leo】俱焚(十六)

*纯粹贴脸脑洞,前期飞行棋,现在是后期岩枭x润玉。

*前文提要:晚宴上,润玉怀疑自己被人下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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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、

快走回九霄殿的时候,润玉就发现了那两个在殿门外急得跳脚的人影,走近一看,果然是况陆和颜佑两张愁云惨淡的脸。

“你们俩在干……”

“殿下!”

两人一看到润玉,顿时两眼放光扑过来。况陆围着润玉前前后后走了两圈,确定他安然无恙,跟颜佑飞快地交换了眼神,两人这才松口气。况陆只差负荆请罪了,可怜兮兮道,“殿下我错了,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出来。”

颜佑立刻接道,“就是,小总管玩忽职守,该罚!”

“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,等师父回来,你也少不了责罚。”

“哼,等他回来,我早溜了。”

润玉本就头昏脑涨,被两人这么一闹,再有什么伤春悲秋的愁绪都被带跑了。只得随口安慰道,“行了,这件事就不要告诉离思了。再说我自幼在这宫中长大,难道还会迷路不成?只是有点闷,出来透透气罢了。”

况陆欲言又止,颜佑极轻地摇摇头,润玉猜到两人在打暗语,还来不及说什么,就看到岩枭从拐角转出来。暗色的身影几乎融入夜色,冰冷的面具更显得晦暗不明。走近三人身边时像是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,然后也不等回礼,径自与他们擦肩而过。

润玉想到自己前后矛盾的敷衍之词,不知道这人是否有听到。

“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?”况陆显然被吓了一跳。

“况陆,不可无礼!”润玉微微皱眉。

回程途中他沉浸于心事,几乎忘了身后有人存在,究竟是岩枭善于隐藏,还是善意的隐藏呢?不管怎么说,也要感激岩枭的沉默,让他有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,让裂开的心防可以赶快合拢,从踏进九霄殿那刻起,他又是那个无懈可击的熙王殿下了。

况陆吐吐舌头,跟颜佑使了个眼色,两人开始一唱一和改说起方才九霄殿里的精彩八卦。

润玉听得微微咋舌,从况陆和颜佑兴致勃勃的描述来看,显然在他缺席的这段时间里,九霄殿里颇为热闹。

应天帝始终难以忘怀苏妃,随着近年来皇帝政权稳定,不再忌惮于皇后,后宫就多了许多与苏妃神似的年轻妃嫔。当然这种事情,太子私下与熙王聊天时就颇有微词——苏妃亡故时,太子还是襁褓中的婴童,他根本不记得苏妃的模样,只是单纯觉得皇帝后宫中越来越多妙龄少女,母后很不开心——润玉只能劝解他不可妄言父母是非,并再三叮嘱他不要跑去父皇跟前发表任何看法。皇帝自然不会来征求儿子们的意见,彼此心照不宣好几年。

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眼见父皇母后为一名舞姬大动肝火,太子一怒之下挥剑而出打算亲手灭了这个妖女以儆效尤。

“在晚宴上杀人,旭凤也太胡来的。”润玉摇摇头,在他看来这不是没有可能的。

“殿下多虑了,太子可没有舍得呢!毕竟锦觅也是个大美人呢!”颜佑意有所指。

况陆绘声绘色描述了那电光火石间年轻男女的一眼万年,然后又用各种华丽辞藻形容了一番这位名叫锦觅的美艳舞姬,最后总结道,“我算是知道什么叫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了,看太子殿下平日里对侧妃的态度,我还以为他不近女色呢,原来只是女色不够美,不足以让他怜香惜玉罢了。”

润玉只道况陆说得夸张,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旭凤不曾见过,怎么会单凭一眼就能让手起刀落的火凤战神收了剑?

心存疑虑地走回席间,只见主座上父皇母后和乐融融,殿堂里一片歌舞升平,唯有旭凤身旁斟酒的宫女换人了,看衣着打扮正是刚才那名舞姬。

旭凤见润玉回来,十分高兴,“兄长,你去哪儿了?”

那舞姬闻声转过来,对润玉恭敬地施礼,“锦觅见过熙王殿下。”

润玉摸不清状况,本着礼数回道,“锦觅姑娘有礼了。”

他这才看清她的容貌。摘下面纱之后,那神似苏妃的眉眼在整张绝世倾城的精致容颜衬托下,反倒不那么像了,尤其是那明艳灵动的神韵、丰神绰约的身姿,润玉必须承认她比记忆中的母妃美多了。

匆匆一瞥,锦觅的目光望向他时,有些许微妙的停顿。润玉敏锐地偏过头,正好捕捉到颜佑来不及收回的视线,他不动声色地回身继续和旭凤说话。

旭凤挤眉弄眼半天,见润玉依然一脸茫然,便压着声音道,“兄长没想起来吗?这就是那日在烤鸭店跟我们抢最后一只烤鸭的人。”

润玉微微皱眉,他倒是想起来了,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位清秀的少年书生,而且与太子殿下还有那么点过节。

锦觅神色淡淡的,旭凤却兴致很高,“其实前几天我们还见过一次,这就说来话长了。”

现下并非说话的好时机,润玉自然没有追问。

短短十日就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相遇,也难怪太子殿下记忆犹新了。以润玉对旭凤的了解,实在不会单纯地为美色所迷,更不会为了一点小过节为难旁人,想必他与锦觅一定还发生了别的纠葛。若非此情此景,润玉倒是可以为他们赞一声缘分。

这锦觅明显是有心之人要呈给父皇的,旭凤一剑杀了倒也罢了,结果却是把人明目张胆地拉到自己身边来。

就算父皇不至于为了一名舞姬跟太子置气,做个顺水人情把舞姬转送到太子府上也并非没有可能,偏偏眼下有琉瑛公主代表墨国来和亲。

如今琉瑛公主坐在堂上目睹一切依然面色如常,在润玉看来,倒像是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
显然应天帝也觉得有些尴尬,只好跟琉瑛公主吹捧起太子的丰功伟绩人才了得,又夸琉瑛公主不拘小节巾帼不让须眉,润玉听得都汗颜。

皇后本意是想替穗禾探探这位空降公主的虚实,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舞姬打乱计划,还险些让众人看了一出父子争宠的闹剧。皇后心中盛怒不好发作,便推说不胜酒力要提前退场了。

应天帝也想大事化小,立即表现出鹣鲽情深要陪着皇后离场,“朕陪皇后先走一步,诸位爱卿自便。”在众人纷纷起身恭送时,皇帝又看似不经意地对琉瑛公主提起,“啊,朕刚才言谈间得知公主对我西齐民风甚感兴趣,不妨明日起就让太子带公主在京城里四处逛逛,可好?”

突然被点名的太子面露难色道,“这可如何是好?我早就同兄长约好在重阳节前,每日都去京郊华云寺为父皇母后祈福,是吧,兄长?”

这番拒绝实在太过明显,应天帝刚缓和的脸色又难看起来,莫名背锅的润玉只好出面打圆场,“华云山风光秀丽,琉瑛公主若不嫌弃,就与我兄弟二人一同前往吧。只是佛堂沉闷,怕公主不习惯,润玉还是先交代下去让人为公主安排别的去处作为备选。”

皇帝这才脸色稍霁,又指派了几名官员全程为太子一行人服务。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。

帝后一走,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。

琉瑛举杯遥敬,“如此便有劳太子殿下和熙王殿下了。”

润玉不敢再饮酒,默不作声换了果汁,“理应如此,怎好让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失望呢?”

旭凤本来还埋怨兄长接了这个烫手山芋,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,到底是识大体的人,也跟着举起酒杯客套起来,“希望公主不虚此行。”

琉瑛灵动的双眸在几人身上滴溜溜转一圈,笑道,“那是一定的。”

倒是一派宾主尽欢的景象。

* *

回府的马车上,有况陆和颜佑两个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狗见羊在,吵归吵,润玉完全没有空去胡思乱想。可屏退众人回到房间,润玉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那片烛光照不到的地方,因接连几场如梦幻境的滋养,竟然肆意壮大起来,叫嚣着呼之欲出。

他不是没有想过,换成现在的他去处理萧家的案子,他会用更加干净利落的手段,刀不血刃便能让拥兵自重的萧家重新俯首称臣。可那又有什么用呢,父皇必然还是容不下萧家,到头来也逃不过满门抄斩的命运。

就当他自私吧,既然萧家注定灭亡,他宁愿萧磊死在最开心的时光,死在他怀里,而不是怨恨而终斩首刑场。

他也曾妄图扭转乾坤,最终无力回天。纵然遗憾,也只能接受了。

毕竟在他心中,萧磊与青龙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,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。

但是没有错,不代表没有悔和痛。

那时候的他,还没有学会抽离自己去扮演一个纯粹的罗老师,所以在面对萧磊时,他回应了真情、付出了真心、忘记了身份,甚至一度模糊了局势。

可最终的结果,却是他利用了那个孩子,欺骗了他的感情,最后亲手送他上路。

一切若能重来,他一定会选择不去接触萧磊。既然他是怀着目的而来,又何苦选萧磊这面最无辜又最无力的挡箭牌呢?一开始为了减轻罪恶感而做的用心栽培和亲热无间,到头来也只是加剧他的负罪感罢了。

润玉想,他这一生恐怕都无法赎罪,死后落入无间阿鼻地狱,生生世世再无相见。一想到那句道歉恐怕再无机会说出口,突然就无比绝望。

这种比自责愧疚更深、比懊恼悔恨更悲、比酸楚苦涩更痛的情绪,像一颗种子深埋在他心中,每年临近中秋就会疯狂而迅速地滋长发芽,变成噩梦缠绕不休,直到秋风渐起时,才会逐渐枯萎消停。

这五年他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,果然是要遭报应的,润玉在心里苦笑。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今晚夜不能寐或者再次被噩梦惊醒。

* *

与此同时,另一个梦里。

中秋节的萧府别院,萧夫人和少夫人们在金桂飘香的庭院里纳凉,有嬉笑声传来。

少年跌跌撞撞地冲过去,“娘!”

他跪在母亲身前,泣不成声。

嫂嫂们打趣他,“磊儿可是又犯了什么错,需要母亲替你说情?”

萧夫人慈爱地拍拍儿子饱经风霜的坚实后背,“我们磊儿长壮了呢!”

“娘,我好想你!”他看着萧夫人一如从前雍容华贵的模样,委屈又心痛,“都是我的错!”

“傻孩子,怎么能怪你呢?”

“娘,我想你!我想回家!”

“我可怜的磊儿,萧家只有你一个人了,你还回来做什么呢?”

“不,我要回来,我要报仇!”

“忘了吧,只要你活得好好的,娘就很开心了。”

“可我忘不了啊!娘!这都是我的错!”

萧夫人眼中闪过恨意,“磊儿,你没有做错。就算有错,那也是他的错!”

顺着萧夫人的手望去,连接凉亭的曲桥上,有位像是穿越时空而来的短发青年,穿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番洋白衬衣,迷茫地徘徊着。

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凭空挡在那个人面前,恶狠狠地道,“你怎么在这里?你想做什么?”

俊美温和的青年十分有礼,“在下迷路了,不知……”

他打断那人伪善的谦逊,“我问你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
“在下无意叨扰,如有冒犯,还请这位小少爷见谅。”

“你以为自己是谁,凭什么要我见谅?”

原本是气话,那人却恭敬的答道,“在下表字润玉,不知小少爷如何称呼?”

他哈哈大笑,几乎笑出泪来,“是了,你是润玉。这你倒是没有骗我。”

润玉静静地看他一会,像变了个人似的,眼神倏地柔软起来,轻声叹喟,“磊磊,润玉从未骗过你。我对你说的每句都是真话。”

“胡说!你胡说!你就是个大骗子!刽子手!我不会放过你!”

润玉目光平静宁和,温润如玉,温柔似水。

他只觉得恨!想要抓住润玉的肩膀,用力捏碎他脸上柔和的笑意。

伸出手却扑了个空。

他突然不能动弹,冰冷刺骨的寒,血液凝固呼吸停止。

然后是炙热烈焰灼烧他的皮肤,蚀骨噬心的痛。

只能眼睁睁看着罪魁祸首在他面前逐渐虚化。

——你别想逃!

他无法发声。

——不!你别走!

他慌乱害怕起来。

“——不要!”

用尽力气呐喊出声,让他从噩梦中醒来。

枕边放着的冰冷铁面,映着凉如水的月光。他捂住胸口的位置,那里有一枚银币做成的坠子。

他正是曾经大难不死的萧磊。

因为萧老侯爷的先见之明,又有神医药尘一直为他调养,萧磊比普通人更能抗毒。那晚在润玉走后不久,闻风而来的药尘赶到时,萧磊虽然被火舌烧得遍体鳞伤,所幸尚有一息微弱的心跳,硬是被他从鬼门关前捡回来一条命。为了逃命,余毒未清的萧磊就被送上了远赴番洋的大洋轮。因毒性侵蚀受损的内脏经不住海船的颠簸,萧磊晕船得厉害,不是昏迷发烧,就是呕吐不止,加上船上医疗条件有限,被烈火焚烧的皮肤发炎溃烂,一直无法痊愈。

抵达番洋国时,他几乎不成人形。但他还是九死一生顽强地活下来了,拼命念书打探消息,得知萧家直系和几名大将已被诛杀,萧家旧部因人数众多,在熙王的主张下四分五裂打入各军,做最低等的小卒。近年来,随着太子征战,伤亡惨重的便是身先士卒的萧家旧部。但不管怎么说,皇帝没有赶尽杀绝,便让他有机可乘。在番洋国接应照顾他的,是一位早年间受过萧老侯爷恩惠的富商,富商通过各种渠道,联系到分散在各地的萧家旧部,让他们暗中集结,只待有朝一日,他们真正的将领归来救他们脱离苦海。

他一直在等,等一个时机,终于让他等到了墨国内乱。

从他登上归国的大洋轮起,他不再是萧磊,而是岩枭。一个踏着炼狱之火,为复仇而来的阿修罗。

他甘愿玉石俱焚,也要同那个人纠缠到底,至死方休。

风平浪静五年的西齐,即将迎来风雨飘摇的动荡未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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